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忘不了小时挨饿的日子
马景霞
年8月,我背着书包走进了学校,姐姐比我早上了一年。邻居们都说我的母亲:“两个女儿都叫她们上学,不让她们帮你看孩子、料理家务,女孩子上学能有什么用?”我的母亲说:“我不识字,一辈子很苦闷,咱们村有这么好的条件,我决不让我的女儿也是睁眼瞎,女儿也是有文化好,能知书达理。”我们的家庭生活是比较拮据的,我们姐弟几个上学,学费都是全免。母亲不怕辛劳、不顾眼前的小利益,还是让我和姐姐都如愿的上了小学,感恩开明的母亲!
记得我每天放学后不是照看弟弟,就是到地里割一点草喂羊。到了秋天落树叶的时候,每天天不亮我就起床,到村后扫树叶(我家就在村的西北角)。如果夜里刮风,树叶就被刮到了壕沟里,不用扫就直接往框里装了,有时要往家送两次,虽累一身汗,但是很兴奋。如果轮到我在学校做值日生,还要起得更早一点,才能保证扫完树叶到学校做值日还不晚。每年秋天我都扫一垛树叶,既是过冬喂羊的饲料,也是烧锅做饭的柴火。现在,每当我看到路边、沟边长满了青草,落满了树叶,我都想到儿时割草、扫树叶的艰辛。心想要是在我的儿时有这么多的草、满地的树叶该多好啊!
学校放暑假我就整天在地里割草、捡柴火。我们兄弟姊妹多,母亲做的鞋不够穿的,为了省鞋,我经常在割草的时候光着脚,只有走在路上的时候才穿上鞋子。有一次,我左脚的大拇趾,被镰刀割了一个口子,现在伤疤仍在。记得每到夏天,我的眼睛总是红红的,一方面与喝水多少有关,也与我赤脚在热土地上行走有关。尽管如此,我比同龄的小伙伴割得都多、背的也多。她们的家人都到村头去接,我的家人没有去接过我,我心里很是不高兴,就不和母亲说话。母亲知道我的心事,对我说:“孩子,你能背多少就割多少,娘实在是腾不出手来。”理解了母亲,就没有怨言了,我还是趔趔趄趄地往家背。
我的小学同学周素英,她爸是我们村中学的教务主任(公办老师),她家四口人都跟爸爸在一起,姐姐在县城读高中,妈妈没有工作,租赁了我邻居的房子。她有很多的时间学习、看小人书、玩耍,还可从学校借来很多图书阅读。我真是太羡慕她了,心想,什么时候能像她那样可以自由的看书啊?能静下心来看一会书,简直是一种奢望。我有时从她那里借一本小人书,偷着带到地里看,所以我的小伙伴们都愿意和我一块割草、拾柴禾,听我给她们讲小人书的故事。
上学了,母亲由于忙也没时间帮我梳头打理,我就自己梳辫子,辫子一个反编,一个正编。教我的张老师说:“你那是怎么编的辫子,不会编就剪短发吧。”自那时,小辫子与我无缘了,一辈子都是短发陪伴,短发也不错,也是我很喜欢的发型。
年的暑假,姐姐考上初中因为家庭经济困难没上学,就去包头堂叔那里打工去了。同年秋末父亲也去了包头,给工厂种菜。他两微薄的收入缓解了家庭部分困难。
记得年我们村的合作社称鱼城人民公社(当时金乡和鱼台还是一个县),青壮劳力(好几个村的劳力组合在一起,到一个村干活)都参加大兵团作战,深翻土地、挖台田、收割庄稼,村里建立了食堂。社员们从伙房里一天三顿领饭,节省了做饭的时间,并说:这就是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。开始伙房的饭菜还可以,58年底伙房的饭就是糖楂窝窝和带菜的稀饭为主,量很小,好多人家都吃不饱,再后来大锅饭也没有了。很多人都知道:58年是丰产不丰收,好多该收的庄稼没收。在寒冷的冬天我就去地里用撅头砍地里的胡萝卜的上半截,因为在冻土里的那下半截挖不出来,回来之后就煮胡萝卜头吃,这样多少能解决一点饥饿问题。年的开春之后,我就拿着镢头挎着篮子到地里找那些未收的地瓜,地瓜埋在地下,外皮长了一层白毛,把那外皮去掉,用舌头舔一下,如果不苦,就拿回家掺一些野菜蒸窝窝吃。因为春天化冻了,就用抓钩刨地下的那段胡萝卜。
记得们生产小队种的大麦到该收割的芒种节时,麦秆才有20多公分高,原因是:大麦苗刚长出来就有人偷偷的把它割掉,用来蒸窝窝吃,它像韭菜一样一茬又一茬被割掉。我的队长二叔就派人把理发的头发撒在上面,但是饥饿的人们还是去割。我的三弟是58年5月生人,59年刚会说话就坐在在大街上喊窝窝,好多人都说:孩子真是太饿了!
在年的暑假,在包头打工的姐姐来信想念我们,正好学生正在照毕业照,母亲就让我们姐弟三人到学校留了影。从照片中可清晰的看到,那个年代一件衣服都是老大穿了,老二穿,老二穿了老三穿,衣服大多有补丁。母亲说:“不怕烂的苦,就怕没啥补。只要穿的干干净净,穿有补丁的衣服也不丢人。”所以在我上大学时还穿补丁的衣服,仍然习以为常。那时三弟两岁,二弟七岁我们姐弟三人的合影是大姐保留至今。我们三穿的衣服都是母亲自己织的花布,图片可看到衣服带有补丁,二弟穿的鞋子,是我的堂婶把她孩子穿着的鞋子送给我们的(堂叔、堂婶就两个孩子,而且堂叔在包头工作,她们生活条件比较好。)。二弟把鞋后跟都穿烂了,因为这样,当时我不想叫二弟和我一块照相,二弟一哭我还是让他跟着去照了相。现在回忆起来还真的很有意思,谁能想到经过了一个甲子年,我们姐弟三人又看到我们年幼时的合影,是那样的自然逼真,反映了我们当时的生活!
我家的石磨是支撑在东屋里的,目的是阴天下雨都可使用。年那时都是人推石磨磨面,哪里有粮食可磨?磨的是干地瓜秧、高粱壳子、谷子壳子、榆树的内皮(有些村里的榆树被扒光了皮,榆树就慢慢死掉了,这是榆树的一大灾难。)。这些东西放在磨顶上根本就不往下流动,每转上十多圈,就得把磨的上片抬起来,用木磨锥子撑着(磨锥子可用它堵上一个磨眼调控磨流量的),再用木棒把那些东西摊开。然后再推,每次抬磨时我都用尽了力,母亲用箩把面筛下来。大弟11岁,二弟7岁,他们都跟着磨一圈圈的转着,记得当时奶奶说:“别管他俩的劲大小,放屁就添风”。我当时听了觉得奶奶比喻觉得很好笑,两个弟弟什么也没说,我们继续在磨道里转圈。母亲有肺结核病、气管炎,稍不注意,就要吐血,每当想起来这些事,我的心里总是沉甸甸的。
生活还得继续,比较矮的榆树被很多人站在地上用带镰刀的杆子早已削完。我家的六、七米高的榆树上还有榆叶和榆钱(榆树的花),我就爬到树上,撸榆叶和榆钱用来蒸窝窝充饥,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后怕。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,尽管有些学生没到校,我们村的学校都没有停课。由于饥饿的困扰,本该蹦蹦跳跳的孩子们都少言寡语,我们几个也不想上学了,母亲看到了我们的心事说:“只要学校不停课,还能走动路,能喝碗菜汤,你们也要按时到校学习,别管别人家孩子上不上学。以后还是用得着文化的,生活还会慢慢好起来,好日子还在后头。”我们姐弟三个坚持下来了,没有放弃学业,感谢我们伟大的母亲眼光远大。读书,使我们插上了飞翔的翅膀,知识改变了我们兄弟姐妹命运。
上图是我们姐弟五人去微山看望同大弟一块生活的老父亲时的合影
年秋我进入了梦寐以求的金乡第三中学的大门!,学校就在我们村。母亲为了让我们及时吃上饭,总是提前把饭做好。大概入校不到两个月,为了便于管理,国家规定我们全校的同学都住校用餐,本村学生可不住校。我家离学校很近,在家完全可以听见学校的铃声,所以我没有住校。年冬天家中的生活还是很困难的,饥饿仍然威胁着母亲。我们学生都在校进餐,午餐大部分是伙房蒸熟的地瓜干(每人分得的瓜干也就是一斤的四分之一吧),于是我就挑出几片最好的舍不得吃的瓜干放在我的课桌里,晚上下完灯自习课回家时给母亲充饥。后来我从邻居大婶那里得知:母亲给邻居说每天晚上就盼着我从学校带来的那几片瓜干。
在这里我还想起了我的爷爷陪同我们度过那艰难的困难时期。我爷爷上过私塾,有一定的文化底蕴,我们兄弟姐妹的名字都是他给起的,是很有讲究的,我们都属于“天派”,最后的字是霭、霞、星、月、雪。爷爷也写一手好毛笔字,每逢过年都给邻居写春联。我听说爷爷的经历很丰富,当过兵(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初做文书工作),在革命战争年代,爷爷在区里曾多年做文书工作。解放后在供销社做会计工作,58年因为年纪大,从兴隆供销社退职回家务农,据说国家给了元的补贴费。回村后先是担任大队会计,后是担任生产小队的副业会计。账面清晰,入账及时,分类明确,并按规定定期公开账目。他的卧室也是办公室,报账人来办事很方便。他头脑清醒,做事条理,小账本挂满了墙,相当于现代管理中的目视管理,管账十几年从未出现过错误,深受群众、干部的好评。
其实我爷爷的会计室是我二爷爷家的房子,因为二爷爷跟着子女住在外地,房子委托给我爷爷看管,也没有向生产队要一分钱。年春,那年83岁,还担任生产小队的副业会计,他突然得了阑尾炎。医生说:老人年纪大了怕下不了手术台。所以没做手术,就这样,爷爷永远的离开了我们。爷爷一生清廉,为人正直,他为我们兄弟姐妹所付出的心血,远远超出了他自身的能力。其实我爷爷对我们兄弟姐妹上学起着很重要的作用。我们小学的学费基本全免,但是书钱必须学生家长负担,每当书钱筹备不够,爷爷就从他微薄的薪水(解放后爷爷在供销社做会计工作)里拿出来支持我们,帮助渡过难关。没有奶奶、爷爷的无私的帮助,我们兄弟姐妹5人的学业不会完成的那么顺利。
每当想到爷爷快70岁的人啦,还为他的儿孙们拼命的奔波着,我的心里好难受,同时也增加了对爷爷的敬佩和怀念。
现在还依稀记得奶奶讲爷爷给我们买粮的故事:
年的春天,家中已无粮食可吃。我的三弟还不满周岁,因为生活困苦,母亲饿的腿肿、眼肿,早已没有奶水喂养三弟。一天的傍晚,爷爷早吃了晚饭,带着小口袋去奶奶的娘家,托我的舅老爷,也就是奶奶的弟弟在他的朋友家里买点高粱、谷子之类的东西。交易之后,爷爷背着东西踏上回家的路。来回也就是四个小时的路程吧,可是到天亮爷爷也没有回到家,奶奶一大早就喊我母亲商量找爷爷事。当时我父亲和姐姐都在包头打工,母亲找到我的二叔队长,说明了情况。二叔派了好几个人到附近的村庄去找,结果在离家6里路曹马集的一个小饭店里,看到爷爷正在吃饭,桌子上放着他买的一小袋粮食(十多斤)。爷爷回家后讲了他一夜未回的原因,他说:出了村后,知道应该往东南方向走才是回家的路,由于是黑夜又是阴天,天上也无星星,心里也很紧张走着走着方向就变了,看到眼前有一条通明的大路(实际上是在地里走的)。走着走着就又看到前面有一道墙,就是人们传说的鬼打墙,无论怎么走,就是绕不过去。因为不是在路上走,走的都是庄稼地。索性放下背上的粮食,吸袋烟,歇歇腿脚。休息之后,突然看到前方不远有一个灯光,就朝着那个灯光走去,走到那个有灯光的小屋,这个小屋的主人是生产队里菜园管理员。说明了情况,那小屋主人很热情的说:现在已是半夜了,你家离这里还有六里路,你还背着东西,年纪也不小了,也是近70的人了吧。这里距曹马集有三里,你明天到集上吃点东西有力气了,曹马集离你家也是六里路(曹马集在我们村鲍楼的正西,我的舅姥爷家茶棚在我们家的西北角,距我们家7里路),再回家也不迟。爷爷听了之后,欣然同意了留宿,不再坚持赶夜路回家了。细想来,我们姐弟5人几个又为爷爷做了些什么?我们只好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告慰爷爷的在天之灵:您的孙子孙女都没有辜负您老的期望,我们各自有了理想的工作,现在都退休了,我们生活的很幸福,愿爷爷、奶奶在天堂安息吧!我们的祖国经历了那三年的困难时期,到现在已有一个甲子年了。祖国正在日新月异的变化着,在短短的70年中,国家从靠进口的“洋钉”、“洋火”、“洋油”到自己造出原子弹成功爆炸才用十多年的时间,这是世界的奇迹!祖国在实现了从“站起来”“到富起来”再到“强起来”的跨越。“嫦娥”奔月、巨航杨波、北斗组网、高铁奔驰、新冠病毒的有力防治-------。这一切都说明了我们的党是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党,社会制度无比优越。正像毛主席所说:我们的人民有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!我相信,我们的党在以习近平总书记的领导下,人民在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大道上勇往直前!
作者简介
年出生于山东省金乡县鲍楼村,年至年在学校读书,年山东大学物理系毕业,年在金乡第十四中学教书。年至年在鱼台从事物理教学,年退休:热爱生活、热爱文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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